董小宛死因之谜

  董小宛玉殒之谜

  最近浏览了一下《如皋动态》电子版,副刊的点击量好像多了些,抛砖之作《小宛玉殒之谜》还在一些网站引起议论,这并不是某人的文章有吸收力,而是读者关心曾与如皋有过不解之缘的名女人董小宛。作为明末清初如皋冒氏的同宗后人,日前冒老先生重申先人“董小宛病卒不是谜”,可以理解。但撇开“小宛入宫说”不谈,关于“小宛之死”的探讨实在已超出了冒氏宗族、超出如皋乃至台港,笔者愿借贵刊一角再加瓦以明视听。

  首先,称“小宛病卒不是谜”的依据是《辞海》中关于小宛“后因劳顿过度而死”的说法,这“八字注解”的主要依据又是源于冒辟疆的《影梅庵忆语》,但就是这篇《忆语》,恰恰成了“小宛之死”的最大谜面。冒氏的《忆语》洋洋洒洒万余言,对爱姬小宛的种种温柔、饮食起居、兴趣爱好记叙不厌其烦,而对其“久病之状”却一笔带过,最为不详。难怪他的义兄金坛张明弼在《冒姬董小宛传》中特别申明:“其致病之由,与久病之状,并隐微难悉”;大良罗瘿公在《宾退随笔》中也不禁发问:“非不得已,何至言其致病之由与久病之状隐微难悉!”退一步讲如果“病卒说”能够成立的话,按《辞海》即冒氏的说法,小宛当卒于1651年,这一年已是清顺治八年,天下已定,冒辟疆也早已结束了拉家带小颠沛流离的生活,回到了他在如皋的别墅庄园“水绘庵”。冒家是世代官宦之家,名门望族,富甲一方,就是在顺治二年举家逃往盐官的路上,仅在秦溪遇难的跟随“婢仆”就有20多人;后来返回如城,据考,在水绘庵中与小宛同住的还有麻姑、吴蕊仙、吴扣扣、蔡女萝、金晓珠等丫环或使女(详见《冒辟疆艳史》)。小宛在冒家的地位是“如夫人”,可谓一人(苏夫人)之下,百人之上,何况冒氏也自谓对其宠爱有加,衣食住行自有下人安排,因此何来的“劳顿过度”?!用如今的大白话说:一个大款包的“二奶”竟然是做死的,岂不是大笑话吗?

  其次,更为自相矛盾的是冒辟疆在《忆语》说:“暮春三月,欲重去盐官,访患难相恤诸友,至邗上为同社所淹。时余正四十,诸名流咸为赋诗,龚奉常独谱姬末,成数千言,帝京篇、连昌宫不足比拟。”冒氏一生,虽有一妻数妾。但在顺治二年(1645年)去盐官逃难的途中只有小宛一妾,当时小宛刚归冒氏两年,21岁,冒氏35岁,其余妾姬均为冒氏50岁以后所纳,故冒氏上文所称之“姬”非董小宛莫属。而冒氏40岁那年是顺治七年,如冒氏所称小宛果真“病亡”于顺治八年,那么这时她应该还活着,谈不上有什么结局,冒氏的友人淝水龚氏怎么可以写小宛之“末”呢?而“帝京赋”、“连昌宫”词两篇,前者为东汉张衡所作,讽刺当时统治阶级穷奢极欲,后者为唐元稹所著,叙述唐玄宗驾幸连昌宫的豪华排场以及安史之乱后连昌宫的萧索荒凉,二者都是鞭挞上层统治者荒淫生活的,把董小宛“始末”与这两篇“比拟”,冒氏的愤慨及寓意不是很耐人寻味吗?康熙二十一年,已年逾古稀的冒氏还在《答和曹秋岳先生相遇海陵寓馆,别后寄赠十首原韵》中写到:“至今望秦海,鬼妾不曾归”。人之将终,其言也真。“秦海”是盐官的别称,这无疑告诉世人小宛已在赴盐官逃难的路上作“鬼”,怎是一句“诗无定诂”可以了得的!近来还发现古玩市场上有少量小宛1645年后的书画作品,大多题识“青莲写于水绘园”,后来细心的人指出是赝品,因为早在明亡之年(1644年)冒辟疆就已将“水绘园”改名为“水绘庵”了。

  再次,冒辟疆在《忆语》中也曾反复渲染小宛舍身保家的夙愿。冒氏的复社同党吴梅村在《题冒辟疆名姬董白小像》中说“高(杰)无赖争地称兵,奔迸流离”,小宛则表示“苟君家免乎,勿复相顾,宁吾身死耳”;顺治二年,小宛在“秦溪蒙难”时说:“宁使兵得我则释君”,并对冒氏说:“人生身当此境,奇惨异险,动静各功,苟非金石,鲜不销亡,异日幸生还,当与君敝履所有,消遥物外,慎勿忘此际此语。”又清末民初“同光体”诗派的代表人物陈衍在《石遗室诗话》中也曾指出冒氏《忆语》结尾处“姬曰,甚异,前亦于是夜梦数人强余去”是别有含意的。说白了,就是小宛并非病卒,而是亡于兵祸。旧时苏中地区曾流行一句民谚:“南通不演《杀子报》,如皋不演《董小宛》。”因为淫妇杀子、美人遭劫,显然都不是地方上的体面事。

  其实,关于“小宛之死”,家乡人也早有疑窦。清末民初《如皋县志》(1914年版)的“协修兼总收掌”郭雍南在《题董白小像》一诗中说:“影梅十年想象中,画图今喜识春风。等闲罗绮娇难再,衫子还应写褪红。离乱情事秘难知,生死当年总可疑。欲向画中人借问,青山何处葬西施?”从这首诗中不难看出,这位父辈、祖辈较为贴近小宛时代的地方耆宿,对董氏的“病亡说”分明是存疑的。当然,诗中问“何处葬西施”?冒辟疆在《亡妾董氏哀辞》中曾有过交待:“安香魂于南阡”。如咬文嚼字:“魂”不附体,那艳尸何在呢?又“南阡”本意为南方的一片土地,那可否指江南的“秦海”呢?更何况旧时如城南彭家荡的那座董小宛墓是个“衣冠冢”,就连“当年未参与挖掘董小宛墓”的冒老先生也认为“该墓是否是小宛的,其随葬之物是否是她的,值得商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用现在的话来话,小宛至少是“失踪”了。所以,姑且笔者的“秦溪蒙尘”说尚未彻底揭开谜底使“真相大白”,那么,1985年上海学林出版社将“小宛之死”列入《中华文化之谜》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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