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公孙丑章句下·第二节读解

作者:佚名

  爱民的具体做法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所以本书的编纂者举了一段孟子与齐王见与不见的故事,用以说明爱民的起码行为,并通过孟子与公孙丑、景丑氏的问答,指出爱民所必需具备的修养。孟子此时到齐国,只是一个布衣百姓,他没有高官厚禄,也没有代表哪个国家,更不是齐王手下的一个臣子,他只是因为有许多学问而出名。对于这样的一个人,齐王应去拜访,以表谦虚好学之意。然而齐王却象召唤手下人一样,召唤孟子去王宫,这就是不谦虚好学,不礼贤下士,不爱民的表现。其实孟子也不是一个倨傲狂放的人,他本来是要去拜见齐王的,但恰好齐王派人来,于是孟子识破了齐王的骄奢便借口有病而不去了。但孟子并不想讨好齐王,所以第二天他就去参加了东郭氏的葬礼。按公孙丑、孟仲子和景丑氏等人的想法,既然借口有病而不去拜见齐王,那么第二天也应该装病,不能去参加东郭氏的葬礼。因为齐王假如知道孟子是装病,他就会很生气。而惹得统治者生气,则是很不明智的行为。但孟子却不是这样想,意思就是说,齐王有的只是地位,他不能因为有地位而轻视辈份次序和国家统治人民的规律。为什么呢?如果因为有地位而轻视辈份次序,则会轻视和怠慢长辈,不爱护幼辈。那么全天下的人们都会仿效齐王的行为,有了一点地位就轻视和怠慢长辈,不爱护幼辈,社会秩序还会存在吗?社会行为规范还有作用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能维持吗?如果因为有地位而轻视国家统治人民的规律,那就更糟糕了,因为规律——社会发展趋势,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如果因为自己有一点地位而轻视社会发展趋势和规律,那必然就是失败的结局。所以孟子又接着分析说,“所以,准备大有作为的君主,一定有他不敢召唤的臣子,……”这一段分析真是透入了骨髓,直到今天仍有着很好的现实意义,现在很多官员仍然是“喜欢用听从自己教导的人为臣,而不喜欢用有能力教导自己的人为臣。”这个“任人唯亲”、“任人唯贤”的问题,仍是现在各国领导们头痛的而且是无法解决的问题。许多领导人面对比自己有才干的人,往往是嫉贤妒能,害怕丢掉自己的地位和名利,而不会从大局出发,从大局着想,让更有才干的人来把企业、单位治理得更好。

原文

  孟子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风。朝,将视朝,不识可使寡人得见乎?”

  对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

  明日,出吊于东郭氏。公孙丑曰:“昔者辞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

  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

  王使人问疾,医来。

  孟仲子对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趋造于朝,我不识能至否乎。”

  使数人要于路,曰:“请必无归,而造于朝!”

  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见王之敬子也,未见所以敬王也。”

  曰:“恶!是何言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云尔,则不敬莫大乎是。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

  景子曰:“否,非此之谓也。礼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固将朝也,闻王命而遂不果,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

  曰:“岂谓是与?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德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故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今天下地醜德齐,莫能相尚,无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汤之于伊尹,桓公之于管仲,则不敢召。管仲且犹不可召,而况不为管仲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