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梁惠王章句下·第一节读解

作者:佚名

  在上篇第二章中,孟子与梁惠王就曾经谈过“与民同乐”的问题。本章之重提,并不是因为齐宣王不懂这个道理,而是本书的编纂者意在重点突出“爱民”的基础就在于“与民同乐”的行为方式上。

  一个人的一生,谁不想幸福而快乐?人生就是追求幸福和快乐的,不论是什么哲学,不论是什么主义,不论是哪一种宗教,不论是哪一种经济活动,人们孜孜追求的就是想能得到幸福和快乐!乐是什么?就是“安居乐业”的“乐”。这个“乐”就是人类所孜孜不倦追求的最高目的。那么,什么样的快乐才算是好的快乐呢?人类自从有了思维以后,就开始思索,如何才能让自己身体的感观能获得最大的愉悦。于是,食物、衣物、房屋、车辆舟船等被相继发明出来。然后这些东西就越来越精细,越来越符合人们的需要,越来越使人们离不开。而获得更好的东西,即可以满足人们身心的愉悦;于是人们的欲求心就越来越强,以至于到现在,再高明的科学技术也满足不了人们的欲望。而欲望(包含着贪求、贪婪、渴望、热望、贪恋、恐惧、挫折感、自负、烦恼、愤怒、焦虑以及寻求欲、获得欲、享受欲、贮藏欲、消费欲等)得不到满足,人们就产生了痛苦,因而快乐就越来越少了。除了极少数人似乎能得到满足外——不论是狂喜的满足还是恬静的满足——人们都不会突然中止自己的欲求,好了还要想好,然而大部分人的欲望都是得不到满足的。虽然有些有短暂片刻的满足,但那只是瞬间的满足,转瞬间即象泡沫一样消逝在广大的欲海中,人们又开始新的欲望的渴求,有了新的期盼,希望拥有未来的意向。因此人们就越来越痛苦。

  而每个人快乐的根源都不是相同的,某件事成功了,情感上得到满足,人们就会感到快乐;看到某样东西,也会有人感到快乐。然而,当独自一人享受快乐时,并不能感受到真正的快乐,这就是因为没有人来分享你的快乐!快乐的精神是精神适意、安宁、自足,一个人的精神快乐并不需要荣华富贵和金钱女人,这些东西不属于性命本身的。真正的快乐是从生命的本性流露出来的,它源于自己的精神内部。自然而然地顺乎人性,是快乐的人格内涵。快乐是与对人生的憧憬,对未来的希望联系在一起的。而享乐则是缺乏生活目标,没有人生信念,更没有创造乐趣。享乐者认为人生没有什么信念和意义可言,人生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享乐则从来没有安宁和自足感。享乐的背后是病态和失望,旧的刺激刚过去又得马上寻求新的刺激,否则,享乐者就会百无聊赖,就显得惶惶不安。之所以许多人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丧失了自我,甘愿把自己作为商品推销,失去人的本性,其根源是想以此换得金钱物质,以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人与人之间失去了真诚,失去了最佳行为方式,相互的理解和同情就成了空话。这一切不正证明我们在愚弄歪曲着自己的本性吗!以此种痛苦伴随一生,我们会有做人的快乐吗?生命的根基迷失了,才会导致如此的痛苦,只有找回自然而然的生命根基,我们才会有快乐,人类才能走出误区,走向光明。

  从老百姓的角度来说,都希望统治者快乐,因为统治者快乐了,才能很好地管理和治理社会,减轻赋税,大赦天下。如果统治者不快乐,就说明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存在问题,有了麻烦。个人的快乐需要社会安定,因为只有丰衣足食才能使人快乐,而丰衣足食则来自于社会安定,来自于统治有方。所以统治者的快乐、忧愁,都牵扯着每一个老百姓。就象一个家庭一样,家长的快乐与否,牵动着每一个家庭成员。所以,如果家长一个人快乐,全家人都莫名其妙看着他傻乎乎地高兴,这个家长快乐吗?

原文

  庄暴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乐,暴未有以对也。”曰:“好乐何如?”孟子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乎!”

  他日见于王曰:“王尝语庄子以好乐,有诸?”王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世俗之乐耳。”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今之乐犹古之乐也。”曰:“可得闻与?”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人。”曰:“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众。”

  “臣请为王言乐: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籥之音,举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鼓乐,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猎,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无他,不与民同乐也。

  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籥之音,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乐也?’今王田猎于此,百姓闻王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田猎也?’此无他,与民同乐也。今王与百姓同乐,则王矣。”